发表于 2021-1-16 03:25:00 |查看: 668 |回复: 0
父亲的城市生活












<共计1229字>

  

  

  很早的时候,我就离开父亲,独立地生活,虽然与父亲在距离上是多么有“隔膜”,但是我们毕竟是血脉相连,就像这座城市的大运河,其间的每个水分子,都是必定有着她们的来处,无论它们离开有多远多久, 总可以逆流而上,找到源头。写他,是因为父亲只有唯一,更多想到的是:自己也有做父亲的时候。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父亲的城市生活

  ——妙迹轩

  

  

    

    

  父亲向往城市生活久矣!

    

  父亲是小镇上的一名电工,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小镇上度过的。县城是父亲钦慕的城市,城市生活是他一生中最为奢侈的梦想。

    

  每每有幸光临县城,父亲必去早点一部喝上一碗豆浆,吃上十个小笼包。如果有时间,就去清华浴池泡上半天,喝上云南红茶,再悠悠然睡上一会儿。从浴池出来时,已过中午,父亲便到城中心小吃一条街要上两蝶小菜,倒上三两酒,平心静气地慢慢吃喝,待到酒足饭饱,父亲这才在浮云落日中“挥手自兹去”,踏上回家的公共汽车。

    

  这样的机会一年中只能有那么一两次,所以父亲也特别地珍惜每一次亲近城市的机会。

    

  父亲离别城市的瞬那间,情绪一定很复杂,既有留恋又有失落,因为那是别人的城市,父亲只是一名匆匆过客。

    

  父亲退休了。许多个黄昏,父亲凝望西天边的一抹云霞,饱经苍桑的面容便呈现祥和与温柔的幸福感。父亲又在神往他心仪的城市了。

    

  有一年,父亲寻了个理由跟母亲吵了一架,带了些替换衣物和三个月的退休金,“离家出走”了。

    

  父亲在县城租了一间屋,办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,又到老朋友那儿借了一张床,父亲终于过上了城市生活。

    

  父亲的城市生活很是从容、逍遥。

    

  早起到谷香公园散散步、打打太极拳(那时的谷香河清澈见底、波光宜人)然后便是喝豆浆、吃小笼包,中午还是老规矩:两蝶小菜,三两酒,喝高兴了的父亲嘴里还哼着:“酒足饭饱我高兴,赌博场里走一回... ...”唱是唱,父亲是不会去赌的,因为他知道自己口袋里装着多少个“城市生活”。

    

  三五天父亲就到清华浴池泡上半天,从浴池一出来,父亲轻松了许多,他俨然一位老城市,东走走西逛逛,时不时与路人打着招呼,时不时自言自语着县城的变迁,搞得围观者莫名其妙。

    

  终于有一天,父亲口袋里的“城市生活”开始叮当作响了,便捎口信让大哥送钱去。母亲深知父亲的脾气,便让大哥和姐姐体面地把父亲从县城接了回来。

    

  在我印象中,父亲有过好几次类似这样的“离家出走”。

    

  然而,却有那么一天,有过那么一件事,使父亲义无反顾地和他的城市生活说了声“拜拜啦”。

    

  那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夏夜,微醉的父亲正在中山路“走马观花”。突然从暗处闪出一性感小姐,她莺歌燕舞地冲父亲一笑道:“老先生,寂寞吗?想不想去过夜?很便宜的。”

    

  父亲真正地呆了,当小姐扭动着露出肚鲚眼的腰身自我欣赏时,父亲伸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“仙人掌”,嘴里还骂道:“你要是偶女儿,非打死你不可!”想不到那小姐反骂道:“你要是偶父亲,偶整天让你吃老鼠药不可!”

    

  父亲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他心爱的城市,身后扔下了一连城市人的 嘲笑声。

    

  父亲是个矢志不移的人,自此,他都没有再进城市,直到去世。

    

  2002年6月7日 此篇为6月16日父亲节而作

    

    

    

    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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